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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心首页 > 经典艺术欣赏 > 世界英文名着 > 莎士比亚-一报还一报-第二幕
莎士比亚-一报还一报-第二幕 | 上传时间:2007-07-11 / 点击:


  第二幕
   
    第一场 安哲鲁府中厅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安哲鲁、爱斯卡勒斯、陪审官、狱吏、差役及其他侍从上。
    安哲鲁:我们不能把法律当作吓鸟用的稻草人,让它安然不动地矗立在那边,鸟儿们见惯以后,会在它顶上栖息而不再对它害怕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是的,可是我们的刀锋虽然要锐利,操刀的时候却不可大意,略伤皮肉就够了,何必一定要致人于死命?唉!我所要营救的这位绅士,他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父亲。我知道你在道德方面是一丝不苟的,可是你要想想当你在感情用事的时候,万一时间凑合着地点,地点凑合着你的心愿,或是你自己任性的行动,可以达到你的目的,你自己也很可能——在你一生中的某一时刻——犯下你现在给他判罪的错误,从而堕入法网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受到引诱是一件事,爱斯卡勒斯,堕落又是一件事。我并不否认,在宣过誓的十二个陪审员中间,也许有一两个盗贼在内,他们所犯的罪,也许比他们所判决的犯人所犯的更重;可是法律所追究的只是公开的事实,审判盗贼的人自己是不是盗贼,却是法律所不问的。我们俯身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珠宝,因为我们的眼睛看见它;可是我们没看见的,就毫不介意而践踏过去。你不能因为我也犯过同样的过失而企图轻减他的罪名;倒是应该这样告诫我:现在我既然判他的罪,有朝一日我若蹈他的覆辙,就要毫无偏袒地宣布自己的死刑。至于他,是难逃一死的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既然如此,就照你的意思办吧。
    安哲鲁:狱官在哪里?
    狱吏:有,大人。
    安哲鲁:明天早上九点钟把克劳狄奥处决;让他先在神父面前忏悔一番,因为他的生命的旅途已经完毕了。(狱吏下。)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上天饶恕他,也饶恕我们众人!也有犯罪的人飞黄腾达,也有正直的人负冤含屈;十恶不赦的也许逍遥法外,一时失足的反而铁案难逃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爱尔博及若干差役牵弗洛斯及庞贝上。
    爱尔博:来,把他们抓去。这种人什么事也不做,只晓得在窑子里鬼混,假如他们可以算是社会上的好公民,那么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了。把他们抓去!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喂,你叫什么名字?吵些什么?
    爱尔博:禀老爷,小的是公爵老爷手下的一名差役,名字叫做爱尔博。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好人,要请老爷秉公发落。
    安哲鲁:好人!呒,他们是什么好人?他们不是坏人吗?
    爱尔博:禀老爷,他们是好人是坏人小的也不大明白,总之他们不是好东西,完全不像一个亵渎神圣的好基督徒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好一个聪明的差役,越说越玄妙了。
    安哲鲁:说明白些,他们究竟是什么人?你叫爱尔博吗?你干吗不说话了,爱尔博?
    庞贝:老爷,他不会说话;他是个穷光蛋。
    安哲鲁:你是什么人?
    爱尔博:他吗,老爷?他是个妓院里的酒保,兼充乌龟;他在一个坏女人那里做事,她的屋子在近郊的都给封起来了;现在她又开了一个窑子,我想那也不是好地方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那你怎么知道呢?
    爱尔博:禀老爷,那是因为我的老婆,我当着天在您老爷面前发誓,我恨透了我的老婆——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啊,这跟你老婆有什么相干?
    爱尔博:是呀,老爷,谢天谢地,我的老婆是个规矩的女人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所以你才恨透了她吗?
    爱尔博:我是说,老爷,这一家人家倘不是窑子,我就不但恨透我的老婆,而且我自己也是狗娘养的,因为那里从来不干好事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怎么知道?
    爱尔博:那都是因为我的老婆,老爷。她倘不是个天生规矩的女人,那么说不定在那边什么和奸略诱、不干不净的事都做出来了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一个女人会干这种事吗?
    爱尔博:老爷,干这种事的正是一个女人,咬弗动太太;亏得她呸地啐他一脸唾沫,没听他那一套。
    庞贝:禀老爷,他说得不对。
    爱尔博:你是个好人,你就向这些混账东西说说看我怎么说得不对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(向安哲鲁)你听他说的话多么颠颠倒倒。
    庞贝:老爷,她进来的时候凸起一个大肚子,嚷着要吃煮熟的梅子——我这么说请老爷别见怪。说来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那时我们屋子里就只剩两颗梅子,放在一只果碟里,那碟子是三便士买来的,您老爷大概也看见过这种碟子,不是磁碟子,可也是很好的碟子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算了算了,别尽碟子、碟子地闹个不清了。
    庞贝:是,老爷,您说得一点不错。言归正传,我刚才说的,这位爱尔博奶奶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,所以肚子凸得高高的;我刚才也说过,她嚷着要吃梅子,可是碟子里只剩下两颗梅子,其余的都给这位弗洛斯大爷吃去了,他是规规矩矩会过钞的。您知道,弗洛斯大爷,我还短您三便士呢。
   
    弗洛斯:可不是吗?
    庞贝:那么很好,您还记得吗?那时候您正在那儿磕着梅子的核儿。
    弗洛斯:不错,我正在那里磕梅子核儿。
    庞贝:很好,您还记得吗?那时候我对您说,某某人某某人害的那种病,一定要当心饮食,否则无药可治。
    弗洛斯:你说得一点不错。
    庞贝:很好——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废话少说,你这讨厌的傻瓜!究竟你们对爱尔博的妻子做了些什么不端之事,他才来控诉你们?快快给我来个明白。
    庞贝:唉哟,老爷,您可来不得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不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
    庞贝:可是,老爷,您先别性急,可以慢慢儿来。我先要请老爷瞧瞧这位弗洛斯大爷,他一年有八十镑钱进益,他的老太爷是在万圣节去世的。弗洛斯大爷,是在万圣节吗?
   
    弗洛斯:在万圣节的前晚。
    庞贝:很好,这才是千真万确的老实话。老爷,那时候他坐在葡萄房间里的一张矮椅上面;那是您顶欢喜坐的地方,不是吗?
    弗洛斯:是的,因为那里很开敞,冬天有太阳晒。
    庞贝:很好,这才没有半点儿假。
    安哲鲁:这样说下去,就是在夜长的俄罗斯也可以说上整整一夜。我可要先走一步,请你代劳审问,希望你能够把他们每人抽一顿鞭子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我也希望这样。再见,大人。(安哲鲁下)现在你说吧,你们对爱尔博的妻子做了些什么事?
    庞贝:什么也没有做呀,老爷。
    爱尔博:老爷,我请您问他这个人对我的老婆干了些什么。
    庞贝:请老爷问我吧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好,那么你说,这个人对她干了些什么?
    庞贝:请老爷瞧瞧他的脸。好弗洛斯大爷,请您把脸对着上座的老爷,我自有道理。老爷,您有没有瞧清楚他的脸?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是的,我看得很清楚。
    庞贝:不,请您再仔细看一看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好,现在我仔细看过了。
    庞贝:老爷,您看他的脸是不是会欺侮人的?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不,我看不会。
    庞贝:我可以按着《圣经》发誓,他的脸是他身上最坏的一部分。好吧,既然他的脸是他身上最坏的一部分,可是您老爷说的它不会欺侮人,那么弗洛斯大爷怎么会欺侮这位差役的奶奶?我倒要请您老爷评评看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他说得有理。爱尔博,你怎么说?
    爱尔博:启上老爷,他这屋子是一间清清白白的屋子,他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子,他的老板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。
    庞贝:老爷,我举手发誓,他的老婆才比我们还要清清白白得多呢。
    爱尔博:放你的屁,混账东西!她从来不曾跟什么男人、女人、小孩子清清白白过。
    庞贝:老爷,他还没有娶她的时候,她就跟他清清白白过了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这场官司可越审越糊涂了。到底是谁执法,谁犯法呀?他说的是真话吗?
    爱尔博:狗娘养的忘八蛋!你说我还没有娶她就跟她清清白白过吗?要是我曾经跟她清清白白过,或是她曾经跟我清清白白过,那么请老爷把我革了职吧。好家伙,你给我拿出证据来,否则我就要告你一个殴打罪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要是他打了你一记耳光,你还可以告他诽谤罪。
    爱尔博:谢谢老爷的指教。您看这个忘八蛋应该怎样发落呢?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既然他作了错事,你想尽力地揭发他,那么为了知道到底是什么错事,还是让他继续吧。
    爱尔博:谢谢老爷。你看吧,你这混账东西,现在可叫你知道些厉害了,你继续吧,你这狗娘养的,非叫你继续不可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朋友,你是什么地方人?
    弗洛斯:回大人,我是本地生长的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一年八十镑收入吗?
    弗洛斯:是的,大人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好!(向庞贝)你是干什么营生的?
    庞贝:小的是个酒保,在一个苦寡妇的酒店里做事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的女主人叫什么名字?
    庞贝:她叫咬弗动太太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她嫁过多少男人?
    庞贝:回老爷,一共九个,最后一个才是咬弗动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九个!——过来,弗洛斯先生。弗洛斯先生,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酒保、当差这一批人来往,他们会把你诱坏了的,你也会把他们送上绞刑架。现在你给我去吧,别让我再听见你和别人闹事。
   
    弗洛斯:谢谢大人。我从来不曾自己高兴上什么酒楼妓院,每次都是给他们吸引进去的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好,以后你可别让他们吸引你进去了,再见吧。(弗洛斯下)过来,酒保哥儿,你叫什么名字?
    庞贝:小的名叫庞贝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有别名吗?
    庞贝:别名叫屁股,大爷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的裤子倒是又肥又大,够得上称庞贝大王。庞贝,你虽然打着酒保的幌子,也是个乌龟,是不是?给我老实说,我不来难为你。
    庞贝:老老实实禀告老爷,小的是个穷小子,不过混碗饭吃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要吃饭,就去当乌龟吗?庞贝,你说你这门生意是不是合法的?
    庞贝:只要官府允许我们,它就是合法的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可是官府不能允许你们,庞贝,维也纳地方不能让你们干这种营生。
    庞贝:您老爷的意思,是打算把维也纳城里的年轻人都阉起来吗?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不,庞贝。
    庞贝:那么,照小的看,他们是还会干下去的。老爷只要下一道命令把那些婊子、光棍们抓住重办,像我们这种忘八羔子也就惹不了什么祸了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告诉你吧,上面正在预备许多命令,杀头的、绞死的人多着呢。
    庞贝:您要是把犯风流罪的一起杀头、绞死,不消十年工夫,您就要无头可杀了。这种法律在维也纳行上十年,我就可以出三便士租一间最好的屋子。您老爷到那时候要是还健在的话,请记住庞贝曾经这样告诉您。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谢谢你,好庞贝;为了报答你的预言,请你听好:我劝你以后小心一点,不要再给人抓到我这儿来;要是你再闹什么事情,或者仍旧回去干你那老营生,那时候我可要像当年的凯撒对待庞贝一样,狠狠地给你些颜色看。说得明白些,我可得叫人赏你一顿鞭子。现在姑且放过了你,快给我去吧。
   
    庞贝:多谢老爷的嘱咐;(旁白)可是我听不听你的话,还要看我自己高兴呢,用鞭子抽我!哼!好汉不是拖车马,不怕鞭子不怕打,我还是做我的忘八羔子去。(下。)
   
    爱斯卡勒斯:过来,爱尔博。你当官差当了多久了?
    爱尔博:禀老爷,七年半了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我看你办事这样能干,就知道你是一个多年的老手。你说一共七年了吗?
    爱尔博:七年半了,老爷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唉!那你太辛苦了!他们不应该叫你当一辈子的官差。在你同里之中,就没有别人可以当这个差事吗?
    爱尔博:禀老爷,要找一个有脑筋干得了这个差事的人,可也不大容易,他们选来选去,还是选中了我。我为了拿几个钱,苦也吃够了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你回去把你同里之中最能干的拣六、七个人,开一张名单给我。
    爱尔博:名单开好以后,送到老爷府上吗?
    爱斯卡勒斯:是的,拿到我家里来。你去吧。(爱尔博下)现在大概几点钟了?
    陪审官:十一点钟了,大人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请你到舍间便饭去吧。
    陪审官:多谢大人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克劳狄奥不免一死,我心里很是难过,可是这也没有办法。
    陪审官:安哲鲁大人是太厉害了些。
    爱斯卡勒斯:那也是不得不然。慈悲不是姑息,过恶不可纵容。可怜的克劳狄奥!咱们走吧。(同下。)
   
    第二场 同前。另一室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狱吏及仆人上。
    仆人:他正在审案子,马上就会出来。我去给你通报。
    狱吏:谢谢你。(仆人下)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心转意。唉!他不过好像在睡梦之中犯下了过失,三教九流,年老的年少的,哪一个人没有这个毛病,偏偏他因此送掉了性命!
   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安哲鲁上。
    安哲鲁:狱官,你有什么事见我?
    狱吏:是大人的意思,克劳狄奥明天必须处死吗?
    安哲鲁:我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了吗?你难道没有接到命令?干吗又来问我?
    狱吏:卑职因为事关人命,不敢儿戏,心想大人也许会收回成命。卑职曾经看见过法官在处决人犯以后,重新追悔他宣判的失当。
    安哲鲁:追悔不追悔,与你无关。我叫你怎么做,你就怎么做;假如你不愿意,尽可呈请辞职,我这里不缺少你。
    狱吏:请大人恕卑职失言,卑职还要请问大人,朱丽叶快要分娩了,她现在正在呻吟枕蓐,我们应当把她怎样处置才好?
    安哲鲁:把她赶快送到适宜一点的地方去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仆人重上。
    仆人:外面有一个犯人的姊姊求见大人。
    安哲鲁:他有一个姊姊吗?
    狱吏:是,大人。她是一位贞洁贤淑的姑娘,听说她预备做尼姑,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受戒。
    安哲鲁:好,让她进来。(仆人下)你就去叫人把那个淫妇送出去,给她预备好一切需用的东西,可是不必过于浪费,我就会签下命令来。
   
    ----------依莎贝拉及路西奥上。
    狱吏:大人,卑职告辞了!(欲去。)
    安哲鲁:再等一会儿。(向依莎贝拉)有劳芳踪蒞止,请问贵干?
    依莎贝拉:我是一个不幸之人,要向大人请求一桩恩惠,请大人俯听我的哀诉。
    安哲鲁:好,你且说来。
    依莎贝拉:有一件罪恶是我所深恶痛绝,切望法律把它惩治的,可是我却不能不违背我的素衷,要来请求您网开一面;我知道我不应当为它渎请,可是我的心里却徘徊莫决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是怎么一回事?
    依莎贝拉:我有一个兄弟已经判处死刑,我要请大人严究他所犯的过失,宽恕了犯过失的人。
    狱吏:(旁白)上帝赐给你动人的辞令吧!
    安哲鲁:严究他所犯的过失,而宽恕了犯过失的人吗?所有的过失在未犯以前,都已定下应处的惩罚,假使我只管严究已经有明文禁止的过失,而让犯过失的人逍遥法外,我的职守岂不等于是一句空话吗?
   
    依莎贝拉:唉,法律是公正的,可是太残酷了!那么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。上天保佑您吧!(转身欲去。)
    路西奥:(向依莎贝拉旁白)别这么就算罢了;再上前去求他,跪下来,拉住他的衣角;你太冷淡了,像你刚才那样子,简直就像向人家讨一枚针一样不算一回事。你再去说吧。
   
    依莎贝拉:他非死不可吗?
    安哲鲁:姑娘,毫无挽回余地了。
    依莎贝拉:不,我想您会宽恕他的,您要是肯开恩的话,一定会得到上天和众人的赞许。
    安哲鲁:我不会宽恕他。
    依莎贝拉:可是要是您愿意,您可以宽恕他吗?
    安哲鲁:听着,我所不愿意做的事,我就不能做。
    依莎贝拉:可是您要是能够对他发生怜悯,就像我这样为他悲伤一样,那么也许您会心怀不忍而宽恕了他吧?您要是宽恕了他,对于这世界是毫无损害的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他已经定了罪,太迟了。
    路西奥:(向依莎贝拉旁白)你太冷淡了。
    依莎贝拉:太迟吗?不,我现在要是说错了一句话,就可以把它收回。相信我的话吧,任何大人物的章饰,无论是国王的冠冕、摄政的宝剑、大将的权标,或是法官的礼服,都比不上仁慈那样更能衬托出他们的庄严高贵。倘使您和他易地相处,也许您会像他一样失足,可是他决不会像您这样铁面无情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请你快去吧。
    依莎贝拉:我愿我有您那样的权力,而您是处在我的地位!那时候我也会这样拒绝您吗?不,我要让您知道做一个法官是怎样的,做一个囚犯又是怎样的。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(向依莎贝拉旁白)不错,打动他的心,这才对了。
    安哲鲁:你的兄弟已经受到法律的裁判,你多说话也没有用处。
    依莎贝拉:唉!唉!一切众生都是犯过罪的,可是上帝不忍惩罚他们,却替他们设法赎罪。要是高于一切的上帝毫无假借地审判到您,您能够自问无罪吗?请您这样一想,您就会恍然自失,嘴唇里吐出怜悯的话来的。
   
    安哲鲁:好姑娘,你别伤心吧;法律判你兄弟的罪,并不是我。他即使是我的亲戚、我的兄弟,或是我的儿子,我也是一样对待他。他明天一定要死。
    依莎贝拉:明天!啊,那太快了!饶了他吧!饶了他吧!他还没有准备去死呢。我们就是在厨房里宰一只鸡鸭,也要按着季节;为了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,尚且不能随便杀生害命,那么难道我们对于上帝所造的人类,就可以这样毫无顾虑地杀死吗?大人,请您想一想,有多少人犯过和他同样的罪,谁曾经因此而死去?
   
    路西奥:(向依莎贝拉旁白)是,说得好。
    安哲鲁:法律虽然暂时昏睡,它并没有死去。要是第一个犯法的人受到了处分,那么许多人也就不敢为非作恶了。现在法律已经醒了过来,看到了人家所作的事,像一个先知一样,它在镜子里望见了许多未来的罪恶,在因循怠息之中滋长起来,所以它必须乘它们尚未萌芽的时候,及时设法制止。
   
    依莎贝拉:可是您也应该发发慈悲。
    安哲鲁:我在秉公执法的时候,就在大发慈悲。因为我怜悯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人,惩罚了一个人的过失,可以叫他们不敢以身试法。而且我也没有亏待了他,他在一次抵罪以后,也可以不致再在世上重蹈覆辙。你且宽心吧,你的兄弟明天是一定要死的。
   
    依莎贝拉:那么您一定要做第一个判罪的人,而他是第一个受到这样刑罚的人吗?唉!有着巨人一样的膂力是一件好事,可是把它像一个巨人一样使用出来,却是残暴的行为。